性別革命的黃金時代

2018/10/03
性別革命的黃金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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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女性影展選擇《無法無家 Vagabond》當作開幕片,實在是完美的安排,安妮華達(Agnes Varda)被視為法國新浪潮之母,女權主義的開山先鋒,說她是影史最重要的女導演也不為過。回想當年她執掌導演一職時,法國只有三位女導演,如今法國的女性電影工作者則占了約四分之一,雖然這麼多年來已有明顯改變,男女同工同酬,#MeToo 仍是現今影壇重要的性平議題,女演員生存辛苦,女導演也是。今年女性影展有機會可以看到許多重要的女導演作品,除了實驗性十足的酷兒導演 Su Friedrich,我認為最不可錯過的是超現實匈牙利導演 Ildikó Enyedi《我的二十世紀 My Twentieth Century》與安妮華達的生涯高峰之作《無法無家》。

▲《無法無家》劇照

開疆辟土的女導演
《無法無家》可能是安妮華達最具批判性的作品,故事從小鎮居民發現無名女屍開始,用偽紀錄片方式倒敘一個年輕流浪女的故事,影片隨著接觸過她的人而展開,從他們口中我們知道了她的名字,還有她生前的最後一個冬天。拒絕社會規則的Mona背著全副家當一直流浪,經歷飢餓、寒冷、骯髒,與無法抵抗的暴力攻擊,直到死亡。事實上,Mona不是天生落魄窮困,流浪完全是個人意志的決定,《無法無家》是一個關於自由的故事,安妮華達的自由是近乎执拗的不妥協。

《我的二十世紀》則是一部迷幻詩意的黑白片,1989年,Ildikó Enyedi首次執導長片就獲得坎城影展金攝影機獎,魔幻寫實的攝影鏡頭充滿隱喻與創意。故事背景在二十世紀初,孿生姊妹出生後失散又重逢,一個成了勾引富有男人的投機女,一個成為激進的無政府主義者,兩人搭上同一班東方快車擦身錯過,並與同一個男人發生關係,直到最後她們相遇,才成為真正獨立的女人。

拍這部片的時候,匈牙利鐵幕倒台,社會氣氛樂觀,《我的二十世紀》也顯得充滿希望,片頭片尾各出現了電燈與電報兩項重要的時代發明,也暗示了性別平等的期待。但1999年後,Enyedi 將近20年都未拍片,從鐵幕時代的東歐走來,眼前的資本世界不代表自由,「這些年每一天我都在為籌備電影努力,但就是找不到資金。」,即便這般才華洋溢的女導演,仍會遇上如此絕望的困境。還好,2017年她又以《夢鹿情緣》拿下柏林影展金熊獎,還給她一點遲來的明朗。

▲《我的二十世紀》劇照

巴西酷兒革命
巴西,一直以來有許多關於變性人的電影和紀錄片,同時,也是變裝癖與變性者死亡率最高的國家,每年至少有一百多名變性人被殺,仇同相當嚴重。這些人生活在灰色地帶,不被社會所接受,難以從事其他工作,多數同性戀或變裝者很容易淪為性工作者。《姊的SWAG姊來唱 Bixa Travesty》的導演提到,「這些跨性別者的壽命大概35歲,不到國民平均壽命75歲的一半。」今年的女性影展之中,特別收錄兩部來自巴西的獨特電影,關注這個城市酷兒群像,兼具悲劇感與狂歡特質。

《姊的SWAG姊來唱》是今年女影的閉幕片,葡萄牙片名《Bixa Travesty》翻成中文的意思是變性的fagot,巴西跨性歌手Linn da Quebrada,一位饒舌歌手和表演藝術家,同時身為酷兒與黑人,讓她飽受歧視與批評。來自聖保羅的貧民窟,她穿著大膽挑釁的服裝,唱直白諷刺的饒舌歌詞,站在舞台上用生猛無懼的表演風格打破性別刻板印象,對抗巴西嚴重的性別歧視,與恐怖的種族與男性主義,用最Ghetto Funk的姿態面對每天發生的日常暴力。Quebrada 讓大家看見變性者可以不安於委屈求全的角色,當女人不代表要順從,她寧願做一個有陰莖的女人,這是巴西酷兒的態度!

▲《姊的SWAG姊來唱》劇照

《迷霧叢林 Obscuro Barroco》則是另一部迷人的酷兒影像之詩,也是希臘導演 Evangelia Kranioti第二部長片,跟著變裝皇后 Luana Muniz 在巴西嘉年華期間進行一場夢囈般的迷幻旅行,今年柏林影展上獲得泰迪熊評審團獎,遺憾地是,Muniz在本片完成後不久就去世了。變裝皇后Muniz可以說是巴西同志次文化象徵,透過她的身影和如夢的影像,在酷兒地盤和里約巷道間穿梭,感受巴西夜生活脈動。誇張的狂歡節變裝,繽紛的煙火,小孩在街上跳舞,混雜著同志地下聚會與抗爭運動,最迷人的是,在面具和面具之間,很難判斷性別,只有年輕肉體躁動。

導演把里約變成一個純粹視覺的酷兒世界,專注於城市的聲音和影像紋理,鏡頭下的身體都變成光影,胸罩上的亮片,皮膚的彩色閃光,在里約的海灘丘陵之間交錯出現,把人跟城市景觀變成眼花繚亂的景緻,充滿想像與活力。籠罩在城市上方的種族主義與政治衝突,穿過這片籠罩下,是永不休止的同志嘉年華,是跳著熱舞的異裝癖者,是夾縫生存的變性者,這也許才是巴西里約的真正模樣。

▲《迷霧叢林》劇照

 

■文/ Wen Hsiao‧劇照提供/ 2018台灣國際女性影展

本文轉載自LEZS31〈性別革命的黃金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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