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女伶Janelle Monáe

2018/07/09
自由女伶Janelle Monáe
自由女伶Janelle Monáe

同時身為種族少數與性少數的生命,會是什麼光景?光從Janelle Monáe的外表上,似乎看不出她面對的嚴峻現實。大多數人是從前年的兩部奧斯卡大片認識現年32歲的她:在摘下「最佳影片」大獎的《月光下的藍色男孩》中,她飾演毒販阿璜的女友泰瑞莎,對年幼的主角盡是憐愛呵護;而榮獲三項提名的《關鍵少數》裡,她與一群黑人女性數學家打破NASA的種族歧見,成為美國早期太空計畫的幕後功臣。

然而早在登上大銀幕之先,Janelle就憑完美形象立足歌壇,不只外貌精緻出眾、歌舞雙全、音樂與視覺的概念巧思更層出不窮。下了舞台,她口才之流利沉穩與智慧風趣又讓人印象深刻。放眼全球,能如此面面俱到的藝人也屈指可數。莫非是什麼豪門千金?其實Janelle出身極平凡,母親是大樓門房,長年身陷毒癮而出入監獄的父親開卡車維生。擁有好身材的她多著穿中性正裝禮服示人,實乃向這些撐起美國社會、制服筆挺的底層小人物致敬。

熱愛科幻的 Janelle,自2007年開始以經典電影《大都會》為藍本,在過往一系列的音樂作品中創造出一個遠在公元2719年的反烏托邦故事。在機器人十分普遍的未來,一具名為「Cindi Mayweather」的機器人因與人類相戀而遭到賞金獵人追捕,進而以彌賽亞之姿發展出帶領機器人對抗壓迫的情節。Janelle認為機器人將成為「他者」的新化身,也暗喻了黑人、女性等族群在社會上遭受的待遇。她一切的抗議,都藏在這個浪漫的冒險故事裡。

中性舞台裝與機器人的形象,讓媒體大眾對Janelle的性向多所猜疑,但就算被問起,她也總說自己「只跟機器人約會」。直到今年2月推出〈Make Me Feel〉MV,她輪流與一男一女調情熱舞,隨後接受滾石雜誌採訪,才大方說出自己身為泛性戀的認同「I consider myself to be a free-ass motherfucker」。這使得新專輯《Dirty Computer》也首次捨棄第三人稱的寓言觀點,完全以她本尊所感所想出發。

《Dirty Computer》是什麼?Janelle認為這個社會把人當成電腦,我們藉由上傳下載等方式傳遞資訊;而電腦就會有病毒與漏洞,於是社會想方設法把這些「出問題」的電腦加以排除。Janelle要問,這些「問題」真的是不好的嗎?還是它們其實是好的、甚至是令人驕傲的特色呢?「有人說,因為某些人的存在讓這個社會有了病毒與漏洞,這些人可能是酷兒、女性或窮人。在我們這樣子的人類社會裡,這樣的話語代表什麼意義?就算心裡不舒服,我也希望大家能去捍衛那些人存在的權利。」她又說:「擁有錯誤的權利,才是真正的自由」。

專輯的靈感來源其一,是川普。11月9日大選開票之夜,Janelle第一次打心底感到恐懼,因為原本喜愛她音樂、甚至邀她在白宮草坪表演的總統,即將換成一位視她的存在為威脅的狂人。果不其然,在川普上任之後,全美各地的仇恨暴力事件頻傳。根據美國全國反暴力計劃聯盟(NCAVP)調查指出,2017年是史上LGBT謀殺案件最多的一年,而人口僅佔12.6%的非裔族群,受者人數竟超過整體一半。其二,則是講述黑人超級英雄與高科技王國的漫威電影《黑豹》。這部刷新多項紀錄的票房冠軍大片,不但刻劃上百萬黑人對於過去與未來的全新想像,劇中的女子軍隊 Dora Milaje 更是女性賦權象徵。

反映在音樂上,《Dirty Computer》也是Janelle生涯最兇猛直白的一次力作。單曲〈Django Jane〉中,以節奏藍調歌姬身份行走樂壇的Janelle Monáe首次祭出兇猛饒舌,唱出對於母系社會的嚮往;歡愉輕快的〈Screwed〉,是性愛與美國當下處境的雙關語,順便數落了「hotep」一頓(意為支持黑權卻抱持沙文思想的黑人);〈PYNK〉則穿上華麗粉紅褲大跳陰道舞,顯然是恩斯勒名劇的重新詮釋。

在隨專輯釋出的48分鐘概念電影裡,Janelle與兩位友人被極權政府逮捕、預備接受清除記憶之刑。「我是骯髒的電腦。我準備好要被清除了」,接著行刑室釋放出濃煙,一切「錯誤」程式都將灰飛煙滅……至於結果究竟如何呢?別忘了,她可是立志將此生奉獻給平權運動的完美藝人Janelle Monáe,也是在主流樂聲裡最不可預測、最獨特的那顆音符。
 

■文/ Brien John‧照片提供/Warner Music Taiwan

本文轉載自LEZS30〈自由女伶Janelle Moná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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