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評》她與她在孤島上的愛情《燃燒女子的畫像》

2019/12/22
影評》她與她在孤島上的愛情《燃燒女子的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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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評》她與她在孤島上的愛情《燃燒女子的畫像》
影評》她與她在孤島上的愛情《燃燒女子的畫像》
影評》她與她在孤島上的愛情《燃燒女子的畫像》

▲「自由就是一個人嗎?」艾洛伊兹曾這麼問瑪麗安。

「自由就是一個人嗎?」

知名女同志導演瑟琳席安瑪(Céline Sciamma)新作《燃燒女子的畫像》(Potrait of a Lady on Fire / Portrait de jeune fille en feu),描述十八世紀法國一名年輕女畫家瑪麗安(諾耶米梅蘭特 飾),接受委託在富家小姐艾洛伊兹(阿黛兒艾奈爾 飾)不知情的狀況下,完成她的肖像,以便將她的肖像寄給遠方義大利米蘭的婚配對象。 

畫家來到孤島,待在近似被監控軟禁的小姐身旁,偽裝成陪伴散步的女伴,一面窺探,一面凝視小姐的一舉一動、形裝面容,才能在小姐不在身旁時憑印象作畫。之前因為拒絕母親指定婚配對象而拒絕過其他畫家的小姐,沒有一刻不流露出對自由的渴望。「自由就是一個人嗎?」艾洛伊兹曾這麼問瑪麗安。

▲瑪麗安接受委託為富家小姐艾洛伊滋完成相親畫

(以下有雷)

必須乘船方至的孤島,是世俗秩序之外的存在。艾洛伊兹與瑪麗安及女僕蘇菲,在象徵外在秩序與權力艾洛伊兹的母親遠離後,才能得到身體與靈魂的自由,她們歡愛,蘇菲拿掉不要(或無法要)的小孩。孤島在此時仿若女人島,女人在篝火旁如進行神祕儀式般吟唱,夜幕下火苗燒及了艾洛伊兹的裙襬,也引燃了她再也無法壓抑的愛欲。在此有一個有趣的對照是,艾洛伊兹曾提及,她寧可留在修道院也不願被指定婚配,因為在修道院中「有圖書、能唱歌也有音樂」,而一旦成為他人的妻子,音樂只能是偶爾的點綴。唯有不進入男人建構的秩序之內,才可能有平等與自由。

▲唯有在母親離開後,艾洛伊兹與瑪麗安才能得到身體與靈魂的自由

這不是情人的選擇,是詩人的
對瑪麗安來說,畫若完成,意味著愛人即將出嫁;畫若未完,則有負委託,違背一個畫師的使命。電影反覆引用希臘神話奧菲斯與尤麗迪絲的敘事與意象。原本故事中奧菲斯已然感動冥王,得到允許,只要牽著已逝妻子尤麗迪絲,在離開地府之路途中不曾回頭,就能讓妻子重返人世,但他卻在地府與陽間的交界處回望,從此與妻子永訣。樂手與詩人究竟為何無法忍住,在最後一刻回眸,是因為愛的不可抑?瑪麗安猜測,這是明白奧菲斯做出了選擇,將愛封緘在記憶裡,她說「這不是情人的選擇,是詩人的。」畫家以畫筆成詩,如樂手彈琴,這是為藝術獻身者的決定。

▲將愛封緘在記憶裡,是詩人也是畫家的選擇。

樂手的隱喻貫穿本片,起始瑪麗安以大鍵琴彈奏韋瓦第《四季》的片段撩動艾洛伊兹對管弦樂的嚮往,末了再度於《四季》的樂章中,兩人隔著劇院兩側包廂,無法相認相望。片中幾次出現艾洛伊兹著白衣新娘裝的幻象由闃黑的門框中倏地浮現又消失,仿若尤麗迪絲在地獄的出口處凝視即將永不再見的奧菲斯,樂手與妻子無論如何相愛註定要分離。

▲白衣新娘的幻象由闃黑長廊深處倏地浮現又消失,樂手與妻子無論如何相愛註定要分離。

一如瑪麗安終將乘船離開孤島,這世上其實並無真正一個人的自由。畫家仍然只能假借父親之名,才能展出自己的創作,而小姐在另一幅肖像畫裡已成為人母人妻。而真正擁有靈魂的畫作,只隱藏在塵封的畫室,與闔上的書頁裡,成為兩人封緘的記憶。

■撰文/夏晚森‧圖片來源/東昊影業

夏晚森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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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由文字工作者,篤信若能於一切眼中看見無所有,則可於無所希望中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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